前些天,发了个语音给我爸,聊聊家常。他说一时忘记了我生日,我说生不生日的没什么,日子也是这样过。其实我爸对我说生日祝福这件事,存在的历史并不长,可能只有几年,那是发生在上大学之后随身携带手机的日子,最近2年,他又没说了。但他每年都要打电话来提醒我说我妈明天生日之类,其实这倒令我厌恶,因为我每年都有记得,我讨厌被刻意提醒。我不记得我妈有没有跟我说过一次生日祝福了,但这不重要,因为她一定记得和知道的,她只是一个传统和不会表露感情的农村妇女。当然在我读小学的时候,她也没有说过,但我知道,哪天家里杀鸡了,或者买了猪骨煲汤,我就知道我们三姐弟中的某人生日了。
天气凉了不少,短袖勉强撑着我10月份最后的一天,月中时,我边看着一部电影贾樟柯的《山河故人》,然后我的30岁生日也在悄悄度过。小时候吃过2个叔叔的31岁摆酒,大摆特摆,宴请四方,我那时候心想等我31岁的时候我要摆得比他们更加豪爽,请更多人、煮更多菜。我现在要正式收回我那份天真的想法,因为待明年31岁之时,我拿不出这些钱来搞,当然也没几个朋友,真是双重悲哀啊,看来还是拿100块钱来加餐这更符合实际。
千禧年交替之际,那时我当然没有任何记忆,儿时总是天真的,不像现在,特别的日子特别地发愁。沈涛、梁子和晋生,欢快唱着歌跳着舞,那首《go west》正乘着改革开放之风,把不少人带到了west。这部电影对我的冲击挺大,经济腾飞后,在大时代的浪潮下,我究竟是梁子还是晋生,我很害怕自己就是梁子,和大部分人一样被沉入时代的海底。就像现在的AI浪潮,每个企业乃至每个人,多多少少都带着焦虑,我曾听我领导说老板现在每天都睡不着,现在AI每天都在变,每天都无数创新和产品在涌现。世界顶尖的企业谷歌、苹果、微软、亚马逊都在焦虑AI,生怕慢一步就被取代,又何况是我们这些小人物。过去,现在,未来,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,迟早是要分开的。梁子回到家乡推开了那扇布满厚尘的木门,烛光摇曳着,映在他脸上,看起来病更重了;晋生在澳洲豪华的别墅里,但内心却极度空虚,他握着年轻时无法得到的手枪,却连个敌人也没有了;汾阳文峰塔下,大雪纷飞,最终我们都会变成那个手舞足蹈的沈涛。山河依旧,我们却成为了故人。

回望我这30年,平凡到只能这样总结:夏季雨后的早晨,阿妈拿鸡兜喂鸡烧柴煮饭,我就坐在门口,看着对面的木花河,泥黄色的河水无情地淹没着河边的稻田。雨后的荔枝山,一尘不染,葱葱郁郁。五、六岁的阿逢就坐在门口,发呆、思考着将来的自己一定会回想起这眼前的一幕;时光飞逝,二十五年过去,我感觉自己的眼睛能看到将来的自己,因为现在的我又看到了五六岁的阿逢正坐在门口看着现在的自己。
年头匆匆地飘过,甜苦都许多。以前总觉得“你若安好便是晴天”这句话是极度low的,现在觉得这才是我等底层百姓所期待的爱情和祝福。欢也好,悲也罢,最终普通人在历史的长河中只如一粒尘埃。何不在30岁之后的日子里,珍惜眼前人,对她说一声,谢谢你的生日礼物。

